天国拯救-第十三章 特别活动
“不吃了,真不吃了……”十分钟后,顾慎看着体重计上那个80公斤的数量,默默无语两行泪,坐在地上暴风哭喊。胖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乌鸦冷眼看着他,“每天三瓶快乐水,早上一斤热干面,中午两只炸鸡,下午茶的蛋糕加奶茶,晚上的大量肉食和夜宵的墨西哥玉米脆片……我说你最近是不是放松的有点过分了点?哪怕是消耗速度异于常人的升华者也不能这么吃吧?”顾慎愕然:“有那么多吗?”“否则你觉得为什么会胖这么多?”乌鸦反问,“虽说本身被圣痕改造的升华者就体内已经有了大量金属和异化,已经不能用通常的体重比去衡量,可阴魂的改造明显是往轻量级去的吧?标准体重应该是正常人的三分之二才对,你是怎么把自己吃成一个重量型的?”“不知不觉……”“是老房太惯着你了。”乌鸦摇头,甩了一张密密麻麻地单子过来,顾慎低头一看都觉得眼晕:“这是什么?”“你的减肥计划单。”乌鸦淡淡地说,“还有后续的补强计划,如今的你还是太欠缺实力了。”“我?”顾慎指着自己,不可置信。自己欠缺实力?我环海路小佩奇可是还没一阶就干过三阶的强者!哪里欠缺实力了?“你不会打几个二流货色你不会就认为天底下的人都不过如此了吧?”乌鸦反问,“打个比方,那个里见琥珀,你打得过么?”“……”顾慎顿时无语。“可这不一样吧?”顾慎反驳,“那是浑身武装到牙齿的富婆,有十万个专属客服的顶级心悦玩家,我一个无氪玩家拿什么打?”“你确定?”乌鸦瞄了他一眼,“朋友,要算钱的话,你氪金都氪了三千万往上了好么?光是圣痕ꔷ阴魂的造价就在两千五百万以上,这只是单纯的报价。这种只有大师才能制作的定制版调整型圣痕有价无市,没有路子,你有钱都买不到。”“这么贵?”顾慎震惊,忽然有一种出去卖身的冲动……“所以放心吧,论氪金,同阶你根本不用怕谁。”乌鸦说:“纯粹从底蕴上来说,你不逊色与任何同阶升华者……从技艺上而言,通过命运之书得来的技巧也足够让你轻松地从哪些只拿了及格分的升华者那里占到不少便宜。但你最近从红手套的记录里有得到过任何的提升了么?”
顾慎摇头。如今他的技能里写的明明白白——匕首搏击LV8,上座部双刀术LV6。而通过刷归净之民的记录,他却得到了一个新的技能,叫做「乱战的心得」,主要针对的就是群战,只可惜等级也局限在LV4的程度,想要提高再不可能了。缺乏系统性的碎片能够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毕竟都是一批速成品,能够让你打好基础就已经难能可贵……但只靠这些的话,却难以真正地登峰造极。”乌鸦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还是要给你找个好老师啊,但这一方面的人却很难找,值得信任的人更难——总有人喜欢留一手。”没办法,没有命运之书的记录模拟,大家的技艺都是从长年累月的积累和血和死的试炼中磨砺出来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技艺的提升虽然碰到了瓶颈,可圣痕的提升你还没开始呢。”说着,乌鸦将桌子上那个怎么看怎么眼熟的青铜盒子收起来,不知道放到哪儿去了……然后重新从坩埚里倒出了几颗还热乎着的解脱者之尘,丢给了顾慎。“一颗,日常训练保持这个程度就可以了。”顾慎扯开领口,低头看着胸前的大洞,忍不住苦笑:“每次干架之前都要氪金,总觉得哪里太奇怪了。”“不奇怪,其实原本是不用氪金的。”乌鸦淡定地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阶圣痕是有所极限的,过于粗壮的结构难以做出灵便的反应,过于纤细的结构又无从承载太强的力量……倘若你想要得到一方面的增强,必然会有另一方面的削弱。”她说,“这就是权衡啊,顾慎。”“等等!”顾慎目瞪口呆,“你权衡了个啥?”“emmmm……”乌鸦说,“我权衡了一下啊,觉得动力系统那一部分不太需要,就给你改成外挂型了,你看你胸口那个洞,多威风啊。”顾慎瞪大眼睛:“合着这是你搞出来的?”怪不得自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要往好了想。”乌鸦说,“省下来的部分,我帮你全部编织成了拟似神经和反射回路,你现在有了同阶两倍以上的速度进行输出!怎么样?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开心个鬼啊!砍了蓝条增加DPS是个什么操作!合着自己的圣痕就真的跟车一样,一言不合就把油箱给外挂了,然后又塞了一台氮气发动机进去……顾慎几乎吐血,“你知道改装车上路是违法的吗!”
“其他人改装才叫违法,我这叫同人再创作你懂么?”乌鸦斜眼看着他:“放轻松一点,理想国分裂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难道那群堕落到地狱里变成毁灭要素ꔷ黄金黎明的家伙能来找你要版权费么?”顾慎捂脸,“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一次性告诉我,现在我身上这一件圣痕究竟变成了什么鬼?”“放心,没有任何隐患和麻烦,姐姐的手艺可是出了名的好!”说到这个,乌鸦顿时眉飞色舞:“虽然说是改装,但其实是完全再造,完全贴合你的战斗风格进行特殊的客制化。除了阴魂本身对地狱的超强适应性之外,我还增加了额外的速度。紧接着是靠着外部燃料提供的瞬间爆发力。因此,长久战所需要的耐性就比较一般了,至于防御……抱歉,相当于没有,你靠走位吧。反正一阶的圣痕极限在那里,哪怕防御再厉害也就只能多抗一两刀,连子弹都防不了,完全没有性价比。”“所以,我们的定位就是爆发型。”乌鸦兴奋地说,“脆皮杀手你懂吧?老子车卡的标准,从来都是一轮干死队友!上去一波爆发,爆完我们就跑,碰上爆不死的找机会再爆一波,能背刺就背刺,能卑鄙就卑鄙,配合心毒和恐惧光环,就算是遇到防高血厚的如果没糟住也得重伤!”“没想到我还是个贼?”顾慎苦笑,可是却没再说什么。平心而论,能有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除非是多周目,否则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水桶号?况且乌鸦的客制确实是属于扬长避短的高精尖特制。自己还能说啥?他叹息了一声,正色看向乌鸦:“你究竟想搞什么?”啪!神出鬼没的翅膀扇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安心升级就是了。”乌鸦问:“鸦姐姐难道还会骗你吗?”顾慎翻了个白眼。彳亍口吧。早就一条道走到黑了,还问那么多干嘛。
他叹了口气,把解脱者之尘塞进了胸口。然后,熟悉的冰冷麻痹感随着黑暗的翻涌而扩散开来……转瞬间,一层层源质之火就随着爆发的力量一同涌现。他再度化为了阴魂。然后啪的一声,乌鸦的教鞭就凭空飞起敲在了他的头上。“错了!”“什么错了?”顾慎瞪大眼睛:“我这什么都还没做呢!”“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乌鸦凝视着他身上升腾起来的火焰:“你根本就没试着去控制,只是一味地宣泄而已,这个路子完全就是错的。”“我要控制什么?”“你自己、你的灵魂、你的躯壳、你的圣痕,以及你的一切,你要令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之中,而不是放任这一切变为你的本能。”控制?顾慎愕然地端详着周身的火焰,这都是解脱者之尘和劫灰碰撞之后所迸发的多余力量,从自己身体里宣泄的渠道……怎么控制?“掌控圣痕的第一步,就是将解脱者之尘带来的力量完全收敛起来,上次你磕的那三粒,超过一半的力量都被你这么浪费了。”乌鸦站在桌子边盯着他:“还记得你见过的那几个升华者么?兽化最明显的几个,那都是弱鸡,兽化的部分越多,他自身的控制力就越弱……哪怕看上去威风八面也就只是个样子货。圣痕不是独立的,它是你的一部分,你就是圣痕,圣痕就是你。你要去掌控这奇迹,将它同你融为一体!”“可我控不住啊。”顾慎沮丧地摊开手,随着手臂上火焰地抑制,饱含劫灰的源质之火就从他的手掌心喷出来了,足足两尺多高。这倒是一门挺好地攻击手段。看上去酷炫十足,但完全就没有起到任何抑制作用啊。“首先,你需要先平静下来,心如止水。”乌鸦建议道:“先试试冥想吧,你冥想训练不是挺成功的么?”顾慎起身,从楼上把琴箱扛下来,小心翼翼地收敛起了火焰之后,刚刚拿起琴弓就听见细碎的声音,然后琴弓干脆利落地碎成两段,就连琴颈的指板上都裂开一道缝隙。得。幸亏家里还有一把备用的琴弓。这一次顾慎小心小心再小心,终于没有捏碎……可当他试图演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完全静不下心来。五内如焚。在劫灰的剧烈暴动之下,他心烦意乱,脑子里不断闪现各种让自己不快地场景,就拉出来的声音都变得尖锐刺耳了起来。他甚至开始怀疑冥想是否有用。“定力不足啊。”乌鸦缓缓地说道:“你可以放纵,但要有所保留,你可以狂热,但不可跨越界限……你拥有奇迹,不是奇迹拥有你。否则这么放纵下去的话,你迟早会被高阶的圣痕同化,变成行尸走肉。”“我懂,我懂。”顾慎咬牙,努力地摒弃掉那些充斥自己意识的纷乱念头,想要投入到琴声中去。可哪怕有这么多年的习惯,但拉出来的琴声依旧断断续续。他始终无法投入到其中去。直到乌鸦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你想一想,你每耽搁一分钟,都要烧掉一万……”
一瞬间,悠扬地琴声响起。顾慎,心如止水!这绝对是顾慎拉琴拉得最痛苦的一天。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钟,浪费了四颗解脱者之尘之后……他才终于在冥想地状态下将源质之火初步收敛到了一个稍微可以让人接受的范围。而解脱者之尘所带来的特殊状态持续时间则拉长了三分之一,到达了十五分钟。“这么训练下去,大概一个多月之后就可以初见成效了。”乌鸦颔首,终于放他去吃完饭了。而房叔好像掐着点一样,在他坐上餐桌地瞬间便呈上了令人食指大动的晚餐,然后自豪地站在旁边看着顾慎大口饕餮。顾慎抬头茫然地看着他,“房叔你不一起吃么?”“有劳少爷挂碍,在下已经吃过了。”房叔拍拍胸脯,颇为得意地说道:“再过几分钟,热水就烧好了,稍后少爷你可以去洗个澡,换洗的衣服就在浴室的篮子。”一切都被安排地明明白白。顾慎摇头,“不用换了,晚上我打算再训练一会,换了也是一身汗臭。”“不,过犹不及,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晚上如果你还有兴趣的话,我们另外有节目。”乌鸦低头,一口吞掉足足比自己脑袋还大了一圈的蜗牛,爽快地长出了一口气,赞叹道:“手艺绝佳。”房叔愉快地微笑了起来,弯腰示意他们慢用之后,无声地离去了。顾慎三口两口把饭吃完,稍微休息了一会之后去洗完了澡,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一脸咸鱼地不想动了。“晚上你说的什么节目啊?”“刚刚不是说到了边境吗?”乌鸦挥了挥翅膀,命运之书飞出来,书页迅速翻动,最后定格在红手套记录中最后一页残片上。“今天就让你亲身体会一下,什么是边境和地狱好了。”
事象分支点落。顾慎闭上眼睛,熟练地眼前一黑。像是过去无数次那样,感觉到自己渐渐支离破碎,宛如无形的气态和雨水那样扩散开来,缓缓融入了命运之书的记录里。再一次地,成为了红手套。……第一次睁开眼睛,所看到的是血和肉中黏连结合的生命,被称为胚胎的东西,和被称为胚胎的自己。冰冷的仓库中,无数悬浮在培养皿中的胚胎排列成阵,蔓延到了视线的尽头。生命好像鱼苗沉睡在无数鱼缸里。等待成熟。……第二次睁开眼瞳的时候,看到了钢铁的摇篮,还有白衣的护工,她们带着消毒水的味道,面无表情地为自己换上纸尿布,然后哺乳。紧接着,就是无数破碎的断片。好像成长地过程被省略了,残留在记忆之中的只有注射、检查和每日重复的忠诚教育。剩下的不是被遗忘了,而是被刻意地截断了,不被容许存在。予以抹除。整个过程好像流水线上的生产,一道道关卡不断地加工,合格的通过,不合格的销毁。在十七岁之前,将意识交给牧师,狂热的导师们不断地将忠诚铭刻在他们的脑中,将躯壳奉献给给祖国……冷酷的教官不断地在他们身体中添加同类厮杀的技巧和本能。最后,从十倍以上的数量中遴选出四百七十个被称为完美之人的成品。仅仅是这些浮光掠影的片段,就足以令顾慎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恐惧和厌恶。生命好像是产品一样,被一只只手掌摆弄着,向着计划中的方向生长……在冷漠地审视中对各项指标甚至生育能力进行评定。合格者通过,不合格者销毁。如是顺着流水线向前,通过一道道检验,一个个难关。终于,在诞生的第十七年的时候,迎来最终的试炼。
“今日,你们将迎来最后的考验,也将对你们十七年来的努力进行评判……合格者将在升华之后成为一位令罗马为之骄傲的公民。”微笑的学者们站在一台巨大的机器旁边,为一个个接受测试的学生送上了祝福和道别,牧师们膏以圣油,导师们闻言鼓励,教官们严肃叮嘱。整个世界好像都温情起来了。如此善良。直到顾慎所代表的那个人走进了庞大的机器之中,固定四肢,被束缚在十字之上,最后被宛如仓鼠球一样的舱体封闭在其中。不可思议的是,依旧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象,那些和煦温柔的面孔,那些期盼的眼神,还有那些抱以期待的庄重神情。他看到角落中那个被称为深度计的显示内容:【现境】紧接着,无数仪表上的光芒亮起,各种古怪的参数迅速地变化着……直到最后,隔着舱门,他看到牧师在庄严地吟诵中,将拉杆猛然扯下。就好像斩去了断头台上的绳索。那一瞬间,剧烈的震荡开始了,在令人头晕目眩的尖锐声音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或许是理智,或许是空气,或许是什么人类赖以存在的东西。【边境】他从天而降,但好像又一直在那里。现实的泡影破碎了,他窥见了隐藏在帷幕之后的场景。剧烈的眩晕和痛苦中,他看到舱外无尽的黄沙,好像延伸到天地尽头的荒凉和孤独。天穹遍布裂隙,甚至露出黑色的缺口。有巨大的东西从破碎的天穹之后飞过,在大地上投下了狰狞的阴影……风中传来了咆哮的声音。有隐约的影子从舱外走过。他们成群结队,排成了漫长的队列,仿佛幽魂一样的模糊轮廓在烈日的暴晒之下扭曲。在其中有什么东西向自己投来漠然的一瞥。带着恶毒的嘲弄和慈悲的怜悯。恐惧令自己呼喊出声,可是好像没有人听见一样,他们渐渐远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剧烈的震荡再一次开始。他开始了下坠。更多的东西被剥离了,或者说,将自己抛弃,他沉向了更深的地方……【地狱ꔷ深度一】舱外是荒芜的古城废墟,枯骨与腐朽的钢铁倒在四处,好像经历了灾难,又好像没有,只是衰朽。一切都是寂静的,整个城市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化作了废墟。只有那一座破碎的庞大拱门之后,天穹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醒了,睁开眼睛,巨大的眼瞳如月一样俯瞰着他。在宛如腐烂物堆积成的天空和废墟一般的大地之间……一张张惨白的面孔像是蝴蝶一样飞舞在血色的月光之下上。寒冷像是粘稠的潮水一样,一点点地将他吞没了。夺走一切温度……顾慎忍不住开始喘息,那记忆之中的所传达的惶恐和不安简直像是潮水一样,不断地冲击着他。他只能不断地将那些负面的情绪从自己身上剥离,变作劫灰,就算是如此,也依旧无法阻挡那刺骨的寒冷。蛊毒一样的痛苦在意识的深处尖叫,那个被实验者在放声怒吼,啼哭,想要挣扎,可是自始至终都无人同他说话。只有剧烈的震荡再一次开始。深度计再一次做出了显示:【深度三】舱外传来了轰鸣,无数重型机械运转的巨响,触目所及的是镂空地面下涌动的熔岩,还有遍布铁锈的流水线。这是建筑在地狱之上的工程,庞大的流水线在不断地转动着,一排排猩红的挂钩之上悬挂着数不清的人。他们好像还都活着一样,不断地挣扎,绝望哭号,随着流水线的转动,被一个个地送往了车间之中……在不断的切割和碾压之中,惨烈的嘶鸣尖叫消失,到最后,只剩下钢铁摩擦的尖锐悲鸣。最终,从流水线变成一张张桌椅、台灯、钟表、铜镜,送入了黑暗的最深处。【深度七】战争。战争像是洪水和火焰,淹没了一切。厮杀的咆哮声充斥在耳边,怪物和怪物之间厮杀在一处,成千上万的巨人们汇聚在一处,浑身覆盖在钢铁之下,宛如奴隶一般在主人的鞭挞之下嘶吼,踩着尸骸向前。那些锁链扯在一个个更加巨大的生物脖颈。那十几个足足有数百米高的女人。她们浑身赤裸着,亚麻色的头发燃烧着火焰,悲泣哀嚎,被拉扯着向前,在痛苦和绝望中放声歌唱,背后仿佛羽翼撕裂的伤口中滴下了炽热的血,头顶悬挂着残缺的光环。歌声沙哑又尖锐。赞颂死去之神。【深度九】无尽的海洋,原始生命汤沸腾着,庞大的巨兽和怪物们彼此吞食,又在天降的雷火和龟裂大地的岩浆中化作灰烬,再一次开始徒劳的轮回。【深度??】混沌,一片炫目的光,死亡,毁灭,神灵,绝望,绝望……无穷尽的坠落中,他学会了恐惧,开始了尖叫,陷入了疯狂。最后,领悟了绝望。最后的最后,在一切即将毁灭的瞬间,那个人下意识地喊出了那个名字。“妈妈……”于是,一切都戛然而止。黑暗袭来。他醒了,自凡人的蒙昧和桎梏中。灵魂具现。升华,开始了。
顾慎睁开眼睛,呆滞地看着天穹。许久,终于反应了过来。哪怕早已经习惯了恐惧,可当他化身为红手套的时候,却依旧难以抵抗他曾经所感同身受的绝望和痛苦。简直就好像是将人丢进深海里,逼着人去长出鱼鳃。太过粗暴了。粗暴地就像是生命没有任何意义一样。“妈的……”他感觉到脑袋一阵剧痛,缓缓撑起身体来,将乌鸦递来醒神茶一口喝光,许久才终于轻松了一点。“看起来地狱深度游的效果非常不错啊。”乌鸦吹了声口哨:“红手套那个家伙大概是为了避免死后情报泄露,提前做了分裂手术吧。留下来的记录简直乱七八糟的,最有价值地大概就是这一段了。”“那个机构……他是被……”“没错,六十多前冷战的时候,为了应对东夏和俄联在东线的压力,那个时候的神圣罗马——做决定通过人种筛选和基因修改,创造出升华者军团。”这个计划的名字叫就做生命之泉。那你看到的应该就是他们人工升华的方法,太过粗暴了,强行将人丢进地狱里去进行豪赌。最终成功升华的人只有三十一个,红手套就是其中一员,后来又因为后遗症死到只剩下四个,这个计划就被叫停了。”“也就是说,红手套其实已经六十多岁了?”顾慎不可置信。“对啊,没错,殴打老人的感觉怎么样?” “……”想到自己曾经被一个已经半残了的老人几乎吊起来打,顾慎就感觉到一阵魔幻……但更让他不敢置信的是:“他曾经进入的那些地方,真的是地狱吗?”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着地狱?虽然听过很多次,但他没有放在心上过……直到亲眼目睹之后才发觉,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着那么离奇的地方。“确切的说,一切被排除在边境之外的地方,都可以叫做地狱——红手套所体验的,应该是拜占庭他们在边境之外进行探索时找到的深渊碎片,大部分都是什么没有价值的地方。但是如果你要用字面意义去理解的话,顾慎,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地狱没有错……只不过它们并不是死后的世界,而是已经死去的世界——由不知道多少个纪元之前的世界残骸所堆积成的坟墓。在那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死去的世界?”顾慎问,“世界也会死去?”“就好像人会死去那样,万物终将消逝——如果你认为那是死去的话,那就是死去了。”“好了,今晚说的够多了,你该去睡了。”乌鸦转身,展翅飞向地下室。而顾慎则起身走向楼上的卧室。
就在那一瞬间,他们的动作双双一滞,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了对方。同时感觉到命运之书传来的异常。顾慎伸手,命运之书再度浮现。可这一次,不复往日的静谧。命运之书微微震动着,好像收到了什么呼唤一样,向着顾慎传达着某种讯息。这是命运之书第一次主动向顾慎表露出什么异常征兆。顾慎错愕地看着它,最后看向乌鸦。“怎么回事儿?”乌鸦沉默着,好像在分辨着什么,许久,忽然轻声笑起来。“有趣啊……”她问,“你什么时候上学?”“后天周一,怎么了?”乌鸦颔首,“也就是明天有空咯?”“恩。”“唔,既然难得有时间……”乌鸦思索了片刻之后,颇为妩媚地向着他抛了一个媚眼:“不如一起去约会怎么样?”“……”顾慎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这女人终于疯了。莫名其妙地,在睡着之前……他忽然想,倘若刚刚跟自己怎么说的,是她的人形状态就好了。于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清晨,顾慎被乌鸦弄醒了。背着一具小书包,十分期待的乌鸦在他的胸前跳来跳去:“起床了,起床了,少年,不守时的男人可是得不到淑女青睐的。”“洗过头了吗?”“擦过脸了吗?”“刷过牙了吗?”“换好新衣服了吗?”“准备好见面的礼物和花束了吗?”就在乌鸦的噪音攻击之中,顾慎生无可恋地在家里挪动着,带着一双黑眼圈,好像行尸走肉那样地换好了衣服,洗了脸刷了牙,坐在餐桌前面,呆滞地将房叔端上来的早餐塞进嘴里,最后仰头灌掉了一整壶咖啡。再看一看墙上的时间。六点半。“你疯了吗!”顾慎大怒:“就算是去约会,大清早六点半你约个屁啊!公园都没开门好么!”乌鸦压根没理他。这会她正在跟房叔说话。而房叔则弯下腰递上了早上修建苗圃时摘下的一只小花,微笑着赞美:“今日的女士看上去分外地有活力。”乌鸦一只翅膀接过了花,用恨铁不成钢地眼神看向顾慎:“看看老房看看你,学着点!”顾慎撇嘴,大家都是老狐狸了,姐姐你跟谁讲聊斋呢。“少爷,对女士之美心怀尊敬可是绅士的必要品德。”房叔一边帮他穿上外套,一边说道。然后在他们东西拿好了之后,帮他们推开门,而房叔预约地包日专车已经等候在庭院中。“先生请。”身着制服的司机带着白色的手套,向顾慎弯腰行礼,然后为他拉开了车门。最后,房叔将装着防晒霜、雨伞和外套的包放进车厢里,向他们颔首道别:“我已经在市中心的布朗餐厅为两位预定了午餐和鲜花以及公园的游船套票,祝两位今日游玩愉快。”“看到了吗?男人细腻起来有多可怕。”乌鸦在顾慎的肩膀上轻声感叹:“学着点啊,小老弟,你有老房三分之一的功力,姐姐就不担心你会一辈子打光棍了。”顾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向房叔的眼神变得无比敬畏。房叔……恐怖如斯!